圣诞夜

现在是圣诞夜，妹妹
我没有什么话必须和你说
你要是会相对论我们可以算些东西
比如如果约瑟不曾逃往埃及
他现在最远能到 M25 星团¹
而耶稣或许还未到传教的年龄

我不喜欢押韵，哪怕是现代汉语
野马脱缰般放肆的后鼻音
像什么“伯利恒的哭声
西安的疫情
和北京的冷风”
今天我去吃圣诞饺子²
路上骑车差点把耳朵冻掉
妹妹，我以后骑车不能带你
我后轮的辐条曾经绞掉她的鞋底
你问我们？我们最后的吻
在西安夏日人来人往的街头走失
现在或许在哪个快要拆迁的
小区里居家隔离

你可以批评我给你写的诗太过荒诞，我承认
哪怕是日落时分图书馆头顶的云
都比我对你的抒情更接近爱情的通用色
当我说我要你，妹妹，我是说
我想给你我老家后院小平房里的大灶
它吞进去柴火，吐出来炊烟，炊烟升上天空
天空因田地尽头火车的汽笛声而孤独且广大

比铁轨更远的地方有几家真理在道成肉身
他们吃饭、睡觉、拯救人类
在诺言兑现之前被杀害
妹妹，我两手空空，胸无点墨
我没有真理要给你宣讲
此刻，之前照耀我们的太阳或许正在照着
其中几个真理的某个位格
太阳的归太阳，真理的就退还给真理³
妹妹你放心
帮你晾干衣服的阳光和真理无关

妹妹，我是从那天清晨开始习惯你在身边
我推开楼门闻到晨雾里烧焦树叶的味道时
你的眼神像十二月的未名湖刚刚冻住⁴
那时我看见你，于是我希望能一直看见你
“一直”是一个平淡的词
如果我掌握他们的语言，我才敢说
“要有你，永远”
但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

现在是圣诞夜，妹妹
我没有什么话必须和你说
如果一定要找一句非说不可的话
我希望你警惕谎言
比如我给你的诗

2021.12.25 夜 初稿
2021.12.31 修改